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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章  (第1/2页)
    意识逐渐沉了下去。   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进了水,越来越沉,一点点消失在未知的汪洋海洋中,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消失。    但雷蒙培尔钦并不觉得恐惧,他知道因取玻斯不会伤害自己。    只是,下意识地,他想要去碰手上带着的手套,直到隐约感觉到肌肤,他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并没有戴。    于是他突然想念起因取玻斯手指的温度。    仔细想来,因为因取玻斯忙着举报的事,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见因取玻斯了。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雷蒙培尔钦眼前的世界终于逐渐显现。这个场景既熟悉又陌生,是雷蒙培尔钦以前的家,然而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家要更加凌乱更面目可憎一些,至少梦里的是这样。看来因取玻斯重塑过。    ……雷蒙培尔钦大概猜得出因取玻斯为何要道歉了。    果然,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,熟悉的一幕就再次浮现。    「……别钦,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?」    说完这句话,梦里的世界就完全停滞了。    “很普通。”    梦又开始流动,印象中自己对父亲怪异的神态提出了疑惑,只是这个梦境掐去了他的反应。而且他的话无法传达个欸梦里的魔,也无法改变梦的走向,一切都自顾自地推进了下去,像是故事书现实化一样。    「不要转移话题,别钦。……告诉我你的答案。」    「哪里奇怪?」    「……我没有画到一半。」    “……”我知道。    嗯?梦又停了。    ……对了,要说出来。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    「——闭嘴!!」    魔的语言很激烈,然而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。    这时的德文本该变得相当恐怖,声音大得能刺破耳膜,但现在的德文更像是一个机器,连声音有些失真好像蒙了一层布。    这都是因取玻斯做的处理吗?好像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一样,尽可能地保持和谐,过滤过激的部分……不,与其说是孩子,不如说是某种很稀有的需要用心对待的东西。    明明重新面对这个当年无比畏惧的画面,可此时此刻,雷蒙培尔钦心中只有一阵涌动的暖意。他不由得捂住了胸口,不想这个舒适的感觉散去,不想放走。    「别培尔钦。」    「你有时候真的很残酷。」    “或许是这样没有错。”    如今的雷蒙培尔钦能够明白当年自己的无心之言有多么尖锐了。    「我以为你能理解我,我居然以为你能理解我……我真的太蠢了,太蠢了……」    「我明明是这么地相信你!明明就连他反对我都要养你!」    「可是我错了。」    「你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明白。」    “……”    画面定格在德文崩溃的笑上。    雷蒙培尔钦没有立刻说什么,他只是静静地端详,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,就是想要这么做。    是的,当年德文的确选中了他,选中了好几次都没魔要的他。这应该不是谎言。    “可是你真的看中了我吗。”    “你看中的到底是我,还是夸赞了你的画的我?”    或许二者皆有吧。    突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遮住了雷蒙培尔钦的视线,那黑色越来越大,最终完全盖在雷蒙培尔钦的眼前。    触感很熟悉。    是因取玻斯的手。    因取玻斯短暂轻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,再次移开时,眼前已经换成下一个场景了。    「……    自我表达的过程需要相当程度上的沉淀,这样才能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化作具体的画面呈现在纸上。然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也无法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来,为了更好地表达我想传达的东西,我会在脑海里一点点剔除不必要的部分,直到去无可去……」    德文站在台上演讲着,仪表堂堂自信大方。    印象中德文当时说的话像天书一样,完全无法理解,充满了晦涩难懂的话语,但……原来只是这么普通的套话而已吗?    什么啊,原来他也没有比我理解多多少吗?    雷蒙培尔钦沉默地抬头看着那只男魔。是德文教会了他画画,包括了所有最基本的技巧和理解,所以那时德文在他心中一直亦师亦父,有非同一般的权威。    当时的自己像现在这样抬头仰望时在想什么?    他不记得了,只记得自己很混乱。    而现在雷蒙培尔钦竟然奇异地平静。    「这时候我就能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地画出我想要的东西,不需要过多地考虑,因为我仿佛已经和画融为了一体。」    “说谎。”    画面依旧停滞着,雷蒙培尔钦愣了愣,他不是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吗?难道还有别的吗?    “我……”    “……”    他还想说什么?对德文他还有什么好说的?当年以区区五十幅画断绝关系后,他明明已经觉得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了啊……    难道是德文以外的魔?可这里除了德文还有谁?    在场的其他魔吗?但他并不在意那些陌生魔,除非他们说了一些让自己无法不在意的话……    ……已经没有谁了啊?    雷蒙培尔钦环顾四周,终于在看到展示的画时感觉到了心脏像是被戳了一下,随即跳动的速度稍微变快。    画……我想对画说什么吗?    并不是。就算去想要对画说什么,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。    画、画……和画有关的……    对了,说起来——    “——这是我的画吧。”    ……嗯?自己刚刚说了什么?    那完全就是一句无意识的嘟囔,纯粹的自言自语。    是说……那幅画是我的吗?    然而说出了这句话后梦依旧停滞着,看来自己还想要说些什么。继续往这个方向想的话……    “那些画都是我的。”    “我并没有剔除不必要的部分,因为对于我来说全部都是难得产生的东西。不画下来就消失了,很浪费。”啊……好顺畅。    怎么回事,话语自然而然地流了出去。    “我也从来没有未经考虑地画过。……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考虑什么,但我仔细想过哪些适合哪些不适合。”    “什么都不想怎么可能能画出画来。”    因取玻斯的手再度从看不见的地方伸了过来,这次捂的时间长了一些。    但雷蒙培尔钦已经隐约明白因取玻斯到底想要做什么了,他不需要刻意出示什么证据,只需要复现出以前的场景,让自己置身其中梳理思绪,自己就会给自己出示证据。    或许是因为在梦中,身体完全放松,感觉不到肌rou紧绷带来的阻力,雷蒙培尔钦觉得自己更容易说出自己的想法了。仅仅只是意念稍微动了一下而已,话语就会一下子从喉咙里跑出去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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