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一期一振女审神者]野草莓 (第2/2页)

雪地之上，在我十六岁那年的冬末，荒诞而漫长的宿命降临在年轻的我身上。

    天意弄人。

    情不自禁、颤抖向她伸出的手，在她看到之前便胆怯地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Ai是X，是婚姻，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？

    不……Ai是想触碰又收回手。

    我抓起了伞，后退几步，像是看到这一生最害怕恐惧的东西那样，闭了闭眼，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
    凌厉的寒风如同刀削，冰冷的空气灌入口腔，令我想要呕吐出灼烧上涌的胃酸。那一刻我忘了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殷红的、r白的、墨绿的。

    盛开在雪地之上的野草莓。鲜明又恶意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JiNg疲力竭，我终于停了下来，撑着墙壁喘息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Ai……到底是什么？

    我倚着墙缓慢蹲下，不停发抖。

    于冰天雪地，雪白苍茫间，我暂时抛却了长男的自尊，在失亲后，第一次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那样，揪住心口，再也抑制不住地，哽咽出声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我明白了。

    我终于明白了。

    Ai是此刻。

    Ai是……

    Ai是她。

    我Ai她，在第一眼。

    她并不知道，很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——在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前，我就已经观察她很久了。

    我知道她喜欢甜食和拉面，害怕虫子和黑暗。有几个喜欢的偶像，但并不狂热。不擅长数学，却对文字有敏感X。有时候善良过头，傻得可Ai，即使知道被人骗了，下一次还是会选择相信。

    和每一个普通的nV孩子一样，被世界宠Ai。

    她活得很幸福，b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幸福，遑论我了。

    那个“狡猾又心狠手辣”的男人，唯独宠Ai这位nV儿，把她当做珍宝，Ai逾X命，JiNg心呵护。他的那些脏W事儿，她一件没沾过手。如此天真单纯，无根之雪。

    可是，她能够过得如此安心顺遂，难道用得不是沾了人血的黑钱么？

    看到她满足幸福的笑靥，我的眼前就浮现出多年前那张黑白相片和弟弟们麻木的脸。

    然而在她形容憔悴，绝望崩溃，似乎下一秒便要走到大路中间，蹒跚着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，我的脚却不听我使唤地走上前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我听到我伪装得我自己都相信的老好人声音。

    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与灰姑娘，这绝对不是我想象中的第一次见面剧本。

    ——无论是想要她哭的那个我，还是想要她笑的那个我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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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Ai是欺骗、是伪装、是不自知。

    Ai是高高在上、运筹帷幄的C棋者也困入局中。

    无处可逃。

    “Ai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Ai是……”她愣了一下，笑道，“一期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？”

    大概是想歪了，脸颊浮上薄红，她偷偷看了我一眼，轻咳：“咳，我想，Ai是勇气、不放弃、无畏无惧。”

    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，小心思却暴露无遗。

    “一期呢？”

    “问我的看法么，我想Ai是……”我笑了笑。

    Ai是多年前纷纷扬扬的大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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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Ai是雪地上盛开的野草莓花。

    Ai是……我不能说、不配说、不敢说。

    “Ai是春樱、夏雨、秋雷、冬雪，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即使遭受过那样可怕的巨变，她也仍未放弃“Ai”，热情明亮，甜美娇俏。在严峻苛刻的环境中迎风摇曳。

    某种程度上可以说，我们是一样——都在少年时失去了一切，可是我们应对它的态度却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我无法放下过去，永远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与重担瑀瑀独行。

    但我伪装得很好，骗过了她，也差点骗过了自己。

    ……可惜只是差点。

    有很多次，看着她姣好的侧颜，我都能听到十年来不曾放慢一步的心跳声，它还留在那年盛大漫长的雪中。有那么几次，我实在太过痛苦了，无法忍耐，险些脱口而出那些压抑的情愫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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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一期！你到底喜不喜欢我？！”

    我轻轻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但是，“粟田口家的长男永远不会犯错”。他有完美的假面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她永远也不知道，我回答她的这句话，是真心的。

    我多想告诉她，我b她想象中的还Ai她。我从少年时就偷偷看着你，藏匿隐晦莫名的心思，看着你哭、你笑、你成长……然后Ai上我。

    在你还未遇到我，什么都不知道的年代，我就喜欢上你了。

    我曾想过要如何与你相遇，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灿烂的晴天，我会送你裙角有野草莓的白裙子，你裙裾飘扬，在我的教室外等我，见我出来，对我露出最美丽的笑容。

    我多想回答我Ai你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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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Ai是年少轻狂，不知愁滋味。

    Ai是一叶障目。

    我抱紧她冰凉的身T，冰凉的鲜血染红了她裙角的野草莓丛。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雪天。巨大的恐慌与难以置信如同cHa0水一般蔓延，直至灭顶。

    温柔而冷酷的窒息。

    在麻痹中夺去生命。

    “我来了……陪你看月亮。我信守诺言，所以……”声音颤抖，听不出是发自我的喉咙。

    所以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，观一轮寂寂红月。

    Ai是什么？

    Ai是我只想要你活下来。

    你哭、你笑、你看着我或是擦肩而过，至少你还在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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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晚间寒凉，口鼻呼出的热气化为白烟，蒸腾而上。

    在这个深夜，她终于从轮回了十年的苦恋中走出去了。

    真好。

    我闭上眼睛，紧紧抱着她，口鼻酸涩。

    只是，或许我终其一生，都无法走出困住我十多年的那场大雪了。

    EN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