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见的寂寞(1) (第4/4页)

的声音里有种压抑到快炸开的力气，就像堤防久未维修，裂缝终於撑到临界。

    「你爸这次情况不太好，医生说可能要更长期的复健……我知道你想考摄影系，也知道你喜欢拍照……但你能不能，毕业後先不要走？一年就好，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「拜托你，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她讲完这句，眼泪才掉下来。像是讲完这句，她才允许自己崩溃。

    我想安慰mama说我也没有很想走，只是当时的我一直以为自己要往外走才不会被看见伤口。

    我没说话，她也没等我的答案，只是看着我，眼睛里有种混浊的等待。那眼神让我想起爸爸住院时，病床旁边的灯光，不刺眼，但却默默地消耗人的心神。

    小远，对不起，mama真的撑不下去了??

    她说完这句时，我忽然想起某个很久以前的下午，她送我去补习班，途中问我：「你长大後想做什麽？」我当时说：「邮差。」她笑着说：「那你要每天都记得路喔。」

    可她後来不再问我想做什麽了。

    那??我还要考学测吗？我本来想这麽问，但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我坐在对面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眼前是那个一直都很坚强的mama，但这一刻，她眼泪掉得一塌糊涂，像是家里那些再也收不回去的旧毛巾被丢在地板上x1漏水的抹布，皱巴巴脏兮兮地摊着。

    我想说我还没准备好，但又觉得这句话很残忍。

    我想说我也很怕，但我知道这世界没有一个地方，是不用怕的。

    我只能坐着，听着她cH0U气的声音，觉得自己像是什麽都不是，又被需要得一文不值。我不是那个可以重新开始的一元，我就只是一块钱，一文不值的一元。

    我只能点点头，说了声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