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被风抓住的人 (第2/2页)

尖，确定不是我的错觉；我笑出声，手指不自觉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耳垂。

    ……小魔法，原来是把纸塞进我口袋。

    咖哩的味道很快淹满了客厅。光海阿姨回来的时候，整个人像被夜sE磨得有点钝，脱下高跟鞋时松了一口长气。她看见桌上的菜，脸上疲倦的纹路忽然淡了一层。

    「今天的学生厨房很有Ai心。」她把公事包丢到沙发上，拉开椅子坐下，闻了一口香，「辛苦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会。」我舀饭，帮她盛多一点。「阿姨，今天你看起来……」

    「诉状的字就像脏话，用得越多越没效果。」她用大人的方式吐槽，给自己倒了杯水，喝一大口，才慢慢看向我，「你呢？今天看起来也不像一切顺利。」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，笑：「被你看出来了？」

    她用筷子敲了敲碗缘，示意我说。她不是那种要把孩子掏乾的问法；她只是把耳朵放在桌上，等你自己把话放上去。

    「我今天…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。被老师看到了。」我把事情讲成一个很短的句子，像把一条很长的线系成一个结——不用展示过程，只告诉她有这个结。

    光海阿姨「嗯」了一声，没有立刻说教。她用汤匙挖一口咖哩，慢慢嚼：「哪个年级的老师？」

    「生教组的橘老师。」

    「喔——高跟鞋敲得很准那位。」她笑了，「怎麽处理？」

    「反省文，两千字。周一交。」

    她想了想：「写给她看，也写给自己看。不要写你以为老师想看的话，写你真的想到的东西。字数不是为了惩罚，是为了b你去把脑子里的雾搅开一点。」

    我点头。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重，却落得很稳。她吃了两口，忽然抬眼看我：「还有别人吗？」

    我没有迟疑：「没有。」

    她看了我一秒，笑，放下汤匙：「行啦。你不说我也不问。只是提醒——做人可以护着别人，但别护到把自己压坏。压坏了不值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她伸手m0了m0我的头。那是很轻的一下，像确定我把某个东西收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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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深下来的时候，咖哩香味退去，窗外偶尔有汽车经过的光扫过天花板。我把书桌上的灯调到最暖，把便利贴放在笔记本最前面，像放一个书签。反省文的第一行空着，我没有急着写；我把今天从下午到晚上的每一个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——走廊、机台、她的耳垂、橘老师的卡片、阿姨看着我说的那句「别把自己压坏」。

    笔尖落下时，我没有写「对不起」。我写：

    >我今天被风抓住了。

    我把那阵风描述得很仔细——它怎麽从游乐场门口钻进来，怎麽把我袖口翻起一点点，怎麽让我以为自己看见了谁，又怎麽把我带到一个我原本不会走近的地方。我写我为什麽把「同伴」那一栏留空，写我不擅长站在风口，也写我愿意承担的那一小块确定。

    写着写着，便利贴的香味忽然又浮上来。我停笔，去洗了把脸，回来时把右手放在桌面上，看着指背上早已不存在的那一道「蹭过」的记号，心里却很清楚它在哪里。

    星期天，中午过後。站前。人生四格。

    我在那一行旁边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g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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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隔天是周六。早晨的光从窗帘缝里进来，灰尘慢慢漂。阿姨出门很早，我留下了便条，说会去图书馆写反省文。便条下面用回形针夹着那张生活指导卡，像告诉谁——我没有忘记。

    图书馆的空调吹得纸张泛凉。我写到中午，暂时让笔休息，手去m0口袋里的便利贴。m0到的瞬间，一个影子挡住了我的光。

    「节俭先生，借过——」

    我抬头。光莉站在桌边，背着yAn光，笑容像把整张桌子都变亮。她今天仍旧松着头发，耳机挂在脖子上，制服外套没有扣最上面那颗扣子，整个人看起来像把风当朋友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？」

    「直觉。」她把一罐常温的运动饮料放到我手边，「不冰的b较不会肚子痛。」

    我看着那罐饮料，又看她。她很自然地坐到我对面，把下巴搁在手背上：「昨天，谢谢你。」

    「不用。」我低声说，「你——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你想问什麽。」她眨眨眼，「我不是千影。」

    这句话像在纸上盖了一个章，清清楚楚地把两个框分开。她伸手，指腹轻轻在我的右手背上点了一下：「小魔法有用吗？」

    我忍不住笑：「有。」

    「那就好。」她坐回去，像任务完成的样子拍了拍手，又把声音压低了一点：「昨天那位老师——很可怕对吧？」

    「她只是很会做她的工作。」我想了想，「也不坏。」

    光莉「哦——」了一声，笑容里有点惊讶，像没想到我会这样评价。她把视线落到我那份反省文上，眯起眼睛：「可以偷看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行。」我把纸盖住，「等写完可以给你看一段。」

    「好呀。」她站起来，像突然想起什麽，从口袋掏出一枚印着游乐场LOGO的代币，放在我笔旁边，「这个当成通行证。明天带着它来，才可以开启人生四格的入口。」

    「不带会怎麽样？」

    「会被我罚——」她想了想，笑得有点坏，「罚让你m0一次。」

    我差点把笔盖掉到地上：「……你每次讲话都这样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每次——只是和你。」她眨眼，收拾好背包，「那我先去还书。明天见，节俭先生。」

    她走得很轻，像不想惊动图书馆的安静。我看着桌上那枚小小的代币，指腹把它推来推去。金属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很细，像某种已经开始的暗号。

    我把代币与便利贴夹在反省文最後一页。笔尖再次落下——

    >所以，我决定明天去见风。不是为了让名字被吹到前面，而是想看看，站在风里，我能不能不把自己吹散。

    我写下句号，没有急着接下一句。窗外的云移了一格，yAn光换了角度，映在纸上那一枚小小的金属圈，亮了一下——像有人在远处轻轻朝我点头。

    星期天。中午过後。站前。

    我合上笔记本，心里那个很小很小的gg，变成了一个确定。